第71章 城外那点事
陈副盟主还守在外面。
他和西月国王之间隔了屏风、帘子。
他看不到西月国王,西月国王也看不到他。
但就在西月国王痴迷地抚摸着榻上绝色女子时，陈副盟主又一次抬了眸，阴冷的目光恍若实质,能穿透帘子，落到西月国王抚摸着的女子身上。
软榻旁的西月国王浑然不觉，仍旧若无其事地痴痴凝望女子。
陈副盟主在外面开口了。
“陛下,若没有别的事吩咐小人,小人就先告退了。”
帘子内无人回应。
陈副盟主慢慢退了出去。
与此同时,玉湖城内。
莫霓裳耗费了将近一个时辰,终于炼制出了一炉辟谷丹。
她打出最后的成丹手印。
炼丹炉内发出一声闷响。
这是代表已经成丹的声音，和将要炸炉或者已经炸炉的响声不同。
只要略有炼丹经验的人，都能通过这些细微的声音区别,判断炼丹炉内的情况。
莫霓裳神色一喜,立刻变幻手印，控制炉盖开启，让里面的丹药飞出，一一落入她早已准备好的瓶子里。
正常一炉辟谷丹,一次性可以炼成一百颗。
莫霓裳这一次炼成的丹药还要再多一些，足足有一百零三颗。
一个丹药瓶,就适合装下一百颗丹药。
另外三颗算是多出来的。
莫霓裳将它们装出另一个瓶子里,再拿着摇晃一下。
丹药在瓶中碰撞,发出清脆的声音。
她也露出纯真无瑕的笑容。
“师姐,我成功了！”
宋知盈含笑道：“恭喜。我刚才看你炼丹,好像用了一些比较复杂的手法？这也是你的新尝试吗？”
要不然,以莫霓裳的炼丹术,根本不需要耗费这么长时间,才炼出一炉辟谷丹。
莫霓裳兴奋不已地点头,吱吱喳喳地和宋知盈说着更多和炼丹有关的事。
宋知盈默默听着，偶尔附和两句，又问出一些问题，让莫霓裳更加有倾诉的欲望。
两人正说着，宋知盈的传讯玉符一震。
宋成雯发消息过来了，让她回青枫门居住的院子里，找她和元烈。
她忙看向莫霓裳。
“抱歉，姑姑给我发了消息。”
莫霓裳一怔，顿了一顿，说：“那你快回去吧。我就在这里再炼制一些基础丹药，找一找炼丹的手感，也多练习一些炼丹手印，准备接下来的丹道盛会上的比赛。你放心，我不会想着去绝仙谷找药材的。”
宋知盈深知她的性情，她既然这样给自己许诺了，就一定不会做偷跑出去的事。
她当即对莫霓裳点点头，快速回去找宋成雯了。
此时的宋成雯和元烈却在她房中。
她回来时，这两人正守着桌上的留影石，不知道想着什么。
两个人都没有发出声音。
宋知盈神识感知到两人在里面。
她敲了敲门，再推门进去。
宋成雯还盯着留影石，幽幽叹了口气。
元烈瞥了眼宋知盈，示意她不必见礼，直接坐下。
宋知盈满腹狐疑地坐了下来。
“师叔，姑姑，你们之前在城外发现了什么？怎么突然就说让大家都不要出城了？城外有什么东西？”
宋知盈还有更多问题想问。
但现在看到这两人都平安回来，她已经放心许多。
宋成雯又叹了口气。
元烈则指了指桌上的留影石。
“你先看完吧。”
留影石有两种。一种是一次性的，留影之后，只要被人读取了一次留影石内的内容，留影石就会自毁。另一种是可反复使用的，留影之后，可以多次读取里面的内容。不过不管哪一种，一块留影石，都只能记录一次。
元烈现在拿出的留影石，就能反复使用。
宋知盈握住留影石，将神识渗入其中。
很快，她看到城外发生的事。
留影石的视角是元烈的视角。
元烈原本还在绝仙谷中，突然就发现了什么，嗖得一下往远方飞去。
宋成雯反应速度慢了一点，所以留影石刚开始记录的画面中还有宋成雯的身影，中间就一度没了。
元烈去到一群被押解的人面前。
这些被押解的人大多是普通人，有小部分是武夫，只有一个练气期，另外一个堪堪处于普通人和练气期的分界线。
这些人身上布满新新旧旧的伤痕。押解他们的人也一点都不怜惜他们，只要他们走的速度慢了一点，就立刻对着他们挥舞皮鞭。
元烈去到这些人面前，表明了身份。
被押解的人本来还想跪地请求仙师救命，但押解他们的人当着元烈的面，都挥起鞭子想要抽打他们。
元烈再细问这些人究竟犯了什么事，要被押去什么地方。
宋知盈现在这样看留影石内容，都能看得出被押解那些人的面相不差，当中就没有谁是真正的恶人面相，甚至可能没有谁做过小偷小摸的事情。
若以相面之术相看修仙者，还可能因为修仙者修炼之后，能以法力掩饰自身，相看得不怎么清楚，以至于让一些小人都能伪装成君子。
但若以相面术去相看普通人，那准确率就极高了。
被押解的人足有五六十人之多，宋知盈也不相信这五六十个普通人都能掌握隐藏自身面相的方法。
负责押解的军官听到元烈的询问，仍说这群人犯下了西月国的重罪。
说是重罪，其实也都是一些违背了禁令，银钱不够就想出入某些场所的法令。
而这些人要出入场所，也不是真要去什么奢靡地方消费，最后没有钱结账，而是近似于玉湖城禁止身家不足的人进入的禁令。
这些人大多也只是银钱不够，就出入了某些坊市。哪怕他们身上的银钱足够支撑他们在那些坊市中的部分区域消费，他们踏入了那片土地，也都是有错。
其中有人为了给家中重病的老母求医买药，才不得不冒险进了自己平日不能进的、会有修仙者活动，也有一些修炼物品售卖的东城区。结果他还是被抓住了，被鞭笞一顿，如今又不知要被送去什么地方。
更有人根本不是有心踏入自己不能进的区域，而是和人起了争执，猝不及防之下被人暗害，推了一把，不小心踩了半个后脚跟进另一坊市区内。就只是这样，他也被抓了起来。
元烈当时还有意将这些人救下，但负责押解军官的人说，这是他们西月国的事。他看在元烈，还有后续赶到的宋成雯都是来西月国参加丹道盛会的贵客的份上，可以停下来和两人解释这些人都犯下了什么罪行，但万万不能再私自放了这些人。
军官不肯放下，还说这些事西月国的事，和西月国外的人无关，元烈和宋成雯无奈，最终只能目送他们离开。
接下来还有一段记录，是元烈悄悄隐藏起来，追踪着这群人，查看他们都被关押在哪里的。
西月国竟然挖空了城外一座山，就将人关到山里去。
元烈发现他们时，他们已经离那座山不远。
元烈找到这些信息，就和宋成雯回了玉湖城，再联系宋知盈，让她也回来看看留影石上的记录。
宋知盈看罢，放下留影石。
宋成雯抱着脑袋，惆怅地看着她。
“盈丫头，你说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呢？我看着那些人，就觉得他们着实可怜。你要让我视而不见，当从来都没有遇到这些人，我心里真的过不去。你要让我去救人吧……这又确实是西月国的事。我们如果插手了，再闹得大一些，就是要推翻西月国国君了。那个人吧，我确实想……”
元烈蹬了宋成雯一眼。
“慎言。”
宋成雯扁了扁嘴。
“总之，西月国王如果执意不肯放人，我们就只有将我们闹到和他彻底对立的程度，才可能将人救走。你之前也传讯和我们说了些乱妖岭的事，如果确定真的是西月国王，而不是西月国王手下的人，就像西月商盟之类的人恶意包庇妖魔，我们才好动手。但现在这些事还没有实证证明，就是西月国王做的。”
这样一来，他们想做什么事，都很容易名不正、言不顺。
宋知盈眸光微闪。
她传音说：“姑姑，师叔，既然西月国内有这么多妖魔，那有没有可能那些妖魔也盯上了这些人？一大群罪犯，被西月国关在野外。就算还有士兵看守，但士兵只能防得住普通人吧，又当真能防得住那些妖魔吗？”
宋成雯眼睛亮起。
“对啊！有这么多人，可不知有多让妖魔垂涎！我得为他们祈祷，希望他们别被妖魔抓了。”
元烈眉头紧皱。
“你俩这是、这是胡闹！怎么能做这种事呢？”
宋知盈眨了眨眼。
“师叔，我和姑姑商量好要做什么事了？我俩只是知道西月国只有少数地方是安稳的，还有太多地方乱着，连金泽宗这样的宗门都能被妖魔灭门，那饿了的妖魔抓走了囚犯当食物，也很合理吧？”
青枫门的宋成雯和宋知盈不方便出手救人，也很难走正规的方式让这些人洗清罪名。
那可不就剩下不怎么正规的方式了？
不过有这么多人，假借妖魔的身份将他们救出来后，又要怎么处理他们，也还是一大麻烦。
这些人一直生活在西月国，若让他们背井离乡，也不知道他们是否愿意。其中又有一些人，不知道会不会为亲情所累，不愿意离开。
但不管怎样，若再不将人救出来，这些人就该活不了多少天了。
元烈见到他们时，他们都已经奄奄一息，身上伤痕无数。
西月国的人肯定不会想着给他们治伤。
他们如果硬熬，当真熬不过多少天。
所以，救人，迫在眉睫。
第72章 原来大家准备都那么充足啊
元烈眉头皱得更紧了。
宋知盈说的话听着是有一些道理。
但他和宋成雯才去找过负责押送的那些士兵,又问过了被押解那群人的事。
如果这时候，关押在城外的这些囚犯突然出了问题，那其他人怎么可能不怀疑到他俩身上？
他当时候根本没想过西月国暴政会到这种程度,压根没想过掩饰身份！
如果那时候掩饰了还好一些。
再说了，他们都是正道中人啊！
堂堂正正的正道中人，竟然跑去假扮妖魔？这、这究竟成何体统！
“师叔,如果我们都还在城中,但城外出现了妖魔,那是不是就没我们的事了？我们这些来参加丹道盛会的人,要去观看比赛，也很正常吧？”
元烈的表情更挣扎了。
宋知盈刚才那话，当真说到了他的心坎里。
他确实做不到看着别人出事,却还在那坐视不理。
什么正道的名望都没那么重要。
最重要的是,他害怕给青枫门惹祸，害怕因自己在外的不当言行让师门蒙受不白之冤，平白遭人非议。
若能解决这些问题……
宋成雯猛地一拍桌子。
三张替身符被她拍了出来。
“元烈！你就说一个字！做还是不做？”
元烈苦笑。
宋知盈好歹还说得委婉一些，宋成雯这是不掩饰了,连替身符都拿了出来。
替身符能采集使用者的气息，做出一个和使用者看起来几乎一模一样的替身。
虽然这替身没有本尊的实力,一旦与人交手,就有暴露的可能,但替身言行举止都不会有太大问题,在常规场合能糊弄住人。
如果还有多几个人帮忙掩饰,那就更能彻底搪塞过去,完全不用担心会被别人发现问题。
宋知盈在城内望气,就看出城外绝仙谷那边的不对劲。
元烈和宋成雯固然去绝仙谷看过后,没发现什么异常,但两人都知道宋同和有多相信宋知盈的望气术，为此，两人也没觉得是宋知盈看错，而倾向于认定是绝仙谷那边确实存在某些问题，只是现在问题还没爆发，让他们都找不出来。
再则，西月国逐月岭的事，还有如今暴政的事，都让他们更相信，西月国是有问题的，连这个丹道盛会都可能存在问题。
这情况下，怎么都要带着宋知盈一起出城，借助宋知盈的望气术，找出一些他们发现不了的问题。
城内也需要有人帮忙掩饰。
正好，实力差一些，又没有什么特殊本领的林幼安，就正好留在城内帮忙打掩护。
如果有谁要过来找他们说话，或者做出了一些他们不怎么适合回应的事，就让林幼安这个小的来搪塞过去，甚至可以直接任性地拉着他们留在城内的替身离开。
三个人简单商量了一下具体行动方案，又联系了林幼安，告诉他应该做什么。
林幼安知道普通百姓如此被暴政欺凌，已经气得咬牙切齿，恨不得现在就和宋知盈他们一起出城救人。
他知道自己不能出城，委屈巴巴地挨个盯着宋知盈他们。
可惜直到最后，宋知盈等人都没有松口。
他也知道自己留在城内打掩护的任务重要，最后只能使劲搓了搓脸。
“好，那我就留在城里帮你们掩饰。但要是有多几个人一起过来，我一个人会不会应付不过来？”
宋成雯拍板：“那就让宁笙和雨铃配合你。”
这两个也是小辈中的佼佼者，还和宋知盈他们关系不错，人品方面也值得信任。
终于，到了丹道盛会初选赛再度开始的日子。
其实总共也没有停多长时间，但就这么一点时间里，宋知盈接收到的新消息着实不少。
宋知盈和宋成雯、元烈一开始就让自己用替身符制造出的替身，跟着林幼安等人去看这初选赛的比赛。
元烈和宋成雯刻意打扮得更低调了些，但也能让有心人轻松分辨出他俩身份。
三人悄悄出了城。
有元烈和宋成雯带着，宋知盈实力略差，也能在不惊动城中其他人的前提下，就悄无声息地潜了出去。
他们也没用飞的方式前进。
飞行速度快，但很容易留下痕迹。就算可以隐藏了身形，也很容易留下异常的风之类的线索。
不过以修仙者的脚力，就算只是用跑的，那速度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三人没有直接去关着囚犯的山，而是优先去了更远处的山林。
这座山又比关着囚犯的山要高一些，在山顶往下看，还能看到押送的官兵进出时走的山路。
他们将要从这里出发，再伪装成妖魔，杀入山里，将里面还活着的人救出。
宋知盈展开望气术，看向那座山。
才看第一眼，她就不由咦了一声。
又是惨绿色的气！
那些在丹道盛会上炸炉才出现的惨绿色的气，竟然也存在在这山中？
还有这些惨绿色的气，似乎也正在喂着玉湖城下若隐若现的庞然大物。
她这一次在城外展开望气术，视野受到的限制小了一些，能看到的情况就多了一些。
她越看，越是心惊。
别的方向似乎也有这种惨绿色的气，同样像是正喂着什么东西。
但距离实在太远了。
她以元婴期的修为施展望气术，能看到的东西都还有限。
而且，多看几眼后，她心底就生出寒意，只觉自己要再看下去，就会被什么东西盯上，还可能会大祸临头，不得不回师门躲避一些时日。
宋知盈急忙断开这一视野。
她轻吐一口气。
“师叔，西月国的暴政，恐怕还另有目的。”
不是单纯的手握权势的贵族们嫌弃平民百姓，觉得那些普通人不配和自己生活在同一空间，必须要将他们驱逐出去。
诚然，也会有这方面原因，但背地里必然还有人在推波助澜。
贵族们高高在上的心态，只是幕后人使用的武器之一。
宋知盈怎么想，就怎么觉得西月商盟和这事脱不了关系。西月商盟哪怕不是幕后人，也应该和背后之人脱不了关系。西月商盟才可能更直接地接触到幕后人。
元烈拧眉，低头，俯视着那座被挖空了的山。
他沉声道：“事已至此，先救人吧。”
他早早换上了一身黑袍，脸上还带着一个鬼气森森的面具。他用的武器也变成了一根漆黑的锁链。这是鬼修常用的武器勾魂链。元烈身上散发的气息都跟着发生变化。他的身体都出现了些许虚幻迹象。
宋成雯也同样换上黑袍。她用的还是剑，但却是一把散发着魔气的剑，剑刃上还不时就有魔焰燃烧。
宋知盈眨巴下眼。
她刚提议假扮妖魔来救人，这元烈师叔不还有些异议的吗？怎么一下子准备得这么充足！
反而是她……出门在外，虽然也有改变气息的小手段，但实在比不得这两人，连配套的妖魔兵器都准备上了，都不知道这两人是临时准备的，还是一直就收在储物法宝中，就等类似时候使用。
宋知盈掐了一个法诀。
一丝冰冷魔气从她身上透出。
她眉心也多了一个奇怪的血色纹路。
乍一看去，那是一只血色的蜘蛛。
但再仔细些看，就能看出这蜘蛛还在不断扭曲，蜘蛛的身体还在变化，蜘蛛的腿还不时就要变成利器。
宋知盈扭扭头，再活动一下手腕。
她手握一把木剑。
这是最普通的木剑，上面没有任何的标记。
但紧接着，就有密密麻麻的蛛丝从她手中吐出，彻底将木剑覆盖。
元烈和宋成雯都看得目瞪口呆。
宋成雯更直接上手，就要摸宋知盈额头。
“你真的是我们盈丫头？”
要不是亲眼所见，她都得怀疑眼前人是妖魔所化，又或者被妖魔夺舍了！
不过宋知盈和他们一起来玉湖城前，还跟着宋同和学艺。应该没有哪个妖魔能厉害到和宋同和朝夕相处，还没被宋同和发现吧？
宋知盈腼腆一笑。
“我是宋知盈啊。我之前跟着爷爷去栖霞城，在那里遇到了血魔化身，血魔那化身是蜘蛛妖，爷爷又抢到了血魔的千面蜘蛛丹，我后来修炼着修炼着，就练出了这点变化本事嘛。”
她说着，随手挥动一下长剑。
“要一直维持这状态，还是要消耗不少法力的。不过好在能很好地掩饰身份，最适合现在这种情况使用了。”
她要真这样走出去，谁不觉得她是妖魔？
宋成雯张了张嘴，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唯有再拍一下宋知盈肩膀。
元烈凝望那座山。
“走了！”
说罢，他带头往那边掠去。
宋知盈单论飞行速度，自是比不过元烈和宋成雯。
但她以现在这姿态现身，还能借助蜘蛛丝前行。
当日在栖霞城中，一群刚刚蛛化的普通人，就能借着蜘蛛丝，让荡魔司的人疲于奔命，始终难以抓住他们。
如今宋知盈用这蜘蛛丝，就能紧紧跟在元烈和宋成雯身后。
不过她凭借这等手段，也只能维持一时速度。但凡时间再拉长一些、路程再拉远一点，她就怎么都追不上去了。
三人无声无息闯入山中。
但通往山内空间的山洞之中有士兵把守，同时还有一扇沉重的大铁门。
元烈一马当先，来到铁门前。
他都已经站定了，还发出猖狂的笑声，那些负责把守的士卒才看到他。
士卒们顿时变色，紧握武器厉声喝问：“你是谁！竟敢擅闯黑山狱？！”
元烈没有答话，只是怒喝一声，挥出一掌。
只是一掌。
拿起号角准备发出求助信号的士卒都没来得及吹响号角，大铁门就发出沉重的到底声。
元烈愣是一掌，将它直接拍成几块碎片，再让这些碎片全落到地上，露出入口！
第73章 惨状
士卒们遽然变色。
准备求援的士兵连自己手中的号角何时掉落在地都不知道。
他们一下子都被吓呆了,竟然连应该怎么逃命都忘了，只知道看着元烈闯入黑山狱内。
里面还传来元烈猖狂的大笑声。
“好、好！我找了这么多年美食，一直觉得美食找起来费劲,没想到这里关着这么多！”
他的声音如滚滚魔雷，在黑山狱里不住回想。
尾随进来的宋知盈听到他这声音，心头一颤。
元烈这是将心中的怒气,化作掩饰用的魔气！
元烈的真实身份是正道名门青枫门的人。
他当然不是什么将人类当成美食的魔头。
他现在气愤的是,西月国竟然在这里关押了数千无辜百姓！
这些百姓,大多都被折磨得不成人样了。
这些百姓全都被密密麻麻地关在一个个牢房里。
每一个牢房里,竟然还配备了一个炼丹炉！
在炼丹炉旁边，也坐着有炼丹师。不过这些炼丹师的修为都不强，最高的也就金丹期。
这些炼丹师也只是枯燥地重复着某些步骤,让这些被关押的百姓往炼丹炉里滴血液、放头发……
元烈和宋成雯之前在路上遇到的、身上只是有着一些新旧伤痕的人,竟然还是这里精神状态最好，身上皮肉最为完整的一批人！
当然，更大的可能是，这些人才被送来这里,还没有来得及被折磨，所以身上还没有发生太大的变化,看起来就比其他受了长时间折磨的人好很多。
毕竟,那些被长时间折磨的人的身上,都被人用刀子刻上了一个个符文。
那些被关着的人,全都成了药人！
也因此,他们身上的血液,乃至指甲、头发等,才有了用来开炉炼丹的用处！
“美食、美食……哈哈哈哈……”
元烈的笑声越来越盛。
他不断地在这黑山狱之间穿梭。
他每经过一个将人关押起来的牢房,就挥一下袖子。
这是他修成的神通法术,袖里乾坤！
他用这法术，可以短暂地将这些人都装入自己袖里乾坤的空间。
但他的修为还不够，这一门神通法术受到的限制也很大。
他正常使用袖里乾坤，也就能装得下一千多人，而且还只能装一个时辰。过了这一个时辰，他的法力就没办法再维持着袖里乾坤了。这些人如果无法及时从他的袖里乾坤出来，就会活生生被憋死。
元烈原本也没想到这里挥关押了这么多人，所以想着自己靠袖里乾坤将人带走，应该不是太大问题。
谁知道，他真的来到这里后，才发现这里关着的足足有三千多人！
他硬要用袖里乾坤将人带走，就必须将袖里乾坤用到极限。
原本能维持一个时辰的袖里乾坤，将只能维持不到一炷香时间。
元烈近乎癫狂地不断重复：“美食、美食……”
负责镇守黑山狱的士卒大叫，四散逃命。
可惜他们也都被元烈用袖里乾坤抓了起来。
宋成雯追着元烈的脚步，不断制造者各种痕迹，让这里看起来更像刚刚被妖魔洗劫了一遍。
宋知盈知道自己的法力不如他俩，连这种造假的经验应该也都不如他俩，所以这时候的她，主要负责不放走落跑的士卒，避免有漏网之鱼诞生。
妖魔发现了一个吃人的好地方，要来这里洗劫，又怎么可能只吃完了所有被关押的犯人，却放过这些士卒呢？
所以，哪怕不杀这些士卒，也不可能让他们跑了。
此外，宋知盈默默地运转着望气术，进一步观察着这黑山狱。
她从外面看时，根本看不出黑山狱内部竟然还有这等景象。
只有真正进入此地后，她才知道，这里竟然也有炼丹，还很有可能和整个西月国都在准备着的神秘丹药有关。
看多了一会儿后，宋知盈找到了原因。
元烈抓人的速度太快。
牢房中的那些炼丹炉都很快就没了人主持，开始炸炉。
从炼丹炉中飘起的气发生了变化，也就导致萦绕着整座黑山狱的气都发生了变化。
之前的气密密麻麻地组成了一张网。
那张网具有防止别人窥视的能力。
为此，宋知盈才没办法在进入这里之前，就看出它的问题。
望气术说到底不是万能的。世间还是存在着不少躲避望气术窥探的办法。
现在，炼丹炉无人主持，气形成的网就被破了，宋知盈也终于隐约地看出了这黑山狱和玉湖城，乃至和西月国王都之间的联系。
那应该是一张大到可怕的网，其中最明显的是各种各样的、惨绿色的气。
就在这些惨绿色的气之间，还有一些殷红如血的气。
最后，也极有可能是被包裹在最中间的，则是一个蜷缩起来、如同婴儿般的身影……
宋知盈不敢再看。
这般随意的窥视，很容易让她也跟着被暴露在谁人面前。
她上一次就一直追踪到被徐嬷嬷发现，才主动停下法术，以至于还是失去了抓住徐嬷嬷和涂山望月的机会。
这一次的她，绝对不会犯这样的错误。
元烈也正好将所有人都抓起来了。
他的袖子变得鼓鼓囊囊的。
哪怕用上了伪装，元烈难看的表情都没被藏住。
他率先冲出了黑山狱。
完成了其余伪装，让这里到处充斥着血迹、妖魔气息的宋成雯也跟着从黑山狱最深处冲出来。
宋成雯低喝一声：“走！”
速战速决！
元烈破掉黑山狱大门后，这里的示警阵法就已经被激活。
只是元烈和宋成雯都对类似的阵法有较深的了解，宋成雯才能在元烈抢着进来救人后，延缓了阵法示警时间，让他们刚才能更轻松地将所有人带走。
接下来，才是真正的麻烦时刻。
三千多人的人数，比他们预期的还要高得多。
他们没想着立刻和西月国扯破脸皮，就代表他们还要设法隐瞒自己。
但这么多人留下的痕迹，很容易被发现。
元烈袖里乾坤能支撑的时间又太短……
哪怕计划有变，三人还是按照原来商量好的，冲到了事先找到的山谷之中。
元烈的袖子已经出现细小的裂痕。
这是袖里乾坤即将支撑不住的征兆。
山谷勉强够大，只要那三千多人挤一挤，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宋成雯启动阵法，元烈开始放人。
一个又一个人凭空出现在山谷中。
元烈的袖子不断崩碎。
宋知盈跟在宋成雯身边。
她抿着唇，冷冷盯着率先被元烈放出的士卒和炼丹师。
这些人都有一定的法力在身，不是普通人。
他们更容易破坏元烈的袖里乾坤。先放他们出来，多少能延长元烈袖里乾坤的使用时长。
绝大多数的士卒看着三个妖魔打扮的强者，已经被吓得不敢再发出什么声音了。少数将领打扮的士卒，则愤恨地等着宋知盈三人。他们的眼神透着有恃无恐。
至于那一百零八个炼丹师，表情麻木，似乎完全没受到环境变化的影响，也似乎根本不知道自己所处的环境改变。
他们从元烈的袖里乾坤出来后，就先往身前摸索了一下，再用眼睛寻找着什么。
宋知盈都还没来得及警告他们别到处乱看，他们就自己停了下来，什么都不再做了，只是呆呆地盘坐在地上。
宋知盈看得凛然。
只怕这些炼丹师也是被抓回来的！
元烈终于将所有人都放了出来。
他的袖子也彻底碎掉了。
他一伸手，就将掉落在地上的所有袖子碎片收起。
不能留下太多和他有关的东西，免得让西月国那边更容易找到他头上！
元烈再传音问宋知盈：“你看这些人，你觉得他们当中有没有真正的恶人？”
不同的国家，有着不同的法律。
不同的宗门，也有不同的规矩。
修仙者们的实力强悍，速度惊人，时常能在不同地方转悠。
绝大多数时候，大家都要入乡随俗，去到一个地方，就要守那个的规则。
青枫门的门规只用于青枫门内、用于青枫门的弟子间。
西月国的法律，则也适用于西月国内。若西月国法律如何，旁人实在不好插手干预，否则就是破坏整个世界默认的规则。
但也有一些规则，没有被明确地记录，却是许多人心中的共识。
元烈现在问宋知盈的“恶人”，指的就是这种在共识中，会被认定应该判处死刑的人。
元烈自己也有瞳术，能看得出一些好坏。
他问宋知盈之前，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他问宋知盈，只是避免自己判断出错。
宋知盈默默将这些人再看了一遍。
终于，宋知盈摇头。
“没有，他们真的都只是一群普通人。有一些人有小偷小摸的行为，有一些人有不孝顺的行为，也有一些人自私自利，为了自己活命，没有对他人施以援手，还有一些人脾气暴躁，喜欢动手打架，但也没真正打出过什么大毛病……但没有谁真的做过杀人放火、抢别人活命钱之类的恶事。”
宋知盈说完，和元烈、宋成雯一起陷入了沉默。
这三千多个普通人，就只有二十多个人身上还没有被刻上符文。
其中还有一百多个人身上的符文出现了重叠迹象。那看着就是以前刻上去的符文结痂了，又掉痂了，只留下符文形状的疤痕，然后就有人继续给刻上符文，让他们的身体更多部位被这些符文疤痕占领，让他们彻底失去完整的肌肤。
除了那二十多个人，其他人竟然都已经不适合再放出去，不适合再回归到普通人的生活中。
哪怕是那二十多个人，身上也有许多鞭笞的伤痕。
他们恐怕也很难再融入普通人的世界。
第74章 危局
沉默没有持续太长时间。
宋知盈抬眸,看着元烈说：“我们不能等了。元烈师叔，我们必须尽快将他们转移到安全地方。”
他们之前还想过，将黑山狱里的人救出来后,还能问一问他们的家在哪，看看有没有机会帮他们和家人团聚。当然，前提是,他们还有家人在黑山狱外面,他们的家人还活着。
现在,他们救出来的人太多了,已经多到他们彻底不可能再在这里浪费时间的程度。
“安全的地方……”元烈微微皱眉，“说来容易，但又要将他们送去哪？”
那群身上被刻满了符文的药人,其智力都可能已经受到一定影响。
这些药人就和那群看着痴呆的炼丹师差不多,都不管周围的环境发生什么变化，他们的表情都没有任何改变。
至于那群奉命行事的士卒，也不好随便杀了。要不然，他们这些正道,又和魔道有多大区别？
宋知盈和宋成雯异口同声说：“栖霞城！”
两人说完，不禁对望一眼。
宋成雯嘿嘿一笑。
“栖霞城离这里不算太远,送飞舟将他们送去,就算要送几个来回,也不会太浪费时间。我和你联手,应该能在这段时间里,确保飞舟不被西月国这人发现。”
元烈眉头皱得更紧了。
“飞舟？还要不被发现？也不是不行……就是法力消耗比较大。送去栖霞城……不算太远,应该可以。但栖霞城那边就能有地方安置这些人,又确保他们不会早早被人发现么？”
一旦被西月国的人知道,他们关在黑山狱里的人莫名其妙地出现在栖霞城中,还是大规模的出现，那就差直接和西月国说，去黑山狱闹事的不是什么妖魔，而是青枫门的人了！
这群人的外表又太有辨识度。只要有外人看到了他们，就很容易泄露风声。
宋知盈解释道：“栖霞城能安置这些人。我们之前去栖霞城，还和栖霞城的司长秦颂有些交情，知道他那里有足够大的位置安置这些人。”
宋成雯跟着说：“萧书怀也在那里呢。我们将人送过去之后，让他再想办法安置这些人。只要这些人到了大魏国，那就好处理多了。就算真的走漏了风声，只要这些人还安全，我们又有足够时间采证，那就不怕和西月国对峙！他们如果还敢来找麻烦，正好让其他人也看看，西月国现在的暴政已经到了何等程度。”
元烈咬咬牙，终于答应下来。
“好，那你先联系书怀，让他在栖霞城那边布置好阵法。”
黑山狱关押的那些普通人不是问题，不用害怕他们怎么逃跑。
但镇守黑山狱的那些士卒就很有可能想逃跑了。
还有那群炼丹师，看着呆，但谁知道将他们弄出更远后，他们会有什么变化？也得防着一点。
这山谷中有阵法，能暴政这些人逃不掉。
栖霞城那边也的跟着做好准备。
宋成雯应了一声，连忙给萧书怀传音了。
宋知盈则拿着迷药，监督那些士卒吃药。
吃完药，正好上飞舟，去栖霞城！
宋成雯的飞舟是宋同和送的，不是特别大，最多也就能装一千多人，而且这一千多人在飞舟上还将全无乘坐体验，只能你挤我我挤你的。
不过这飞舟上刻画的各种阵法符文都堪称等级，其中还有隐匿阵法、加速阵法等。
元烈正是知道这飞舟上的隐匿符文被全力催动后，还能短时间内瞒过大乘期的神识感知，才有信心无声无息地将这一群人送走。
前两趟，他们送人送的很顺利。
吃过了迷药的士卒浑身虚软无力，根本没办法再用法力，甚至连正常走路都变得无比艰难。
元烈和宋成雯联手催动飞舟，将他们，连同一部分被设法关入黑山狱的药人一并送去了栖霞城。
最后一趟，元烈和宋成雯才要送剩余的药人和炼丹师。
这些炼丹师的反应过于呆板，元烈和宋成雯单是将他们都弄上飞舟，就多耗了不少力气。
山谷中已经空了。
元烈和宋成雯再出发，宋成雯原本也准备再跟着过去。
毕竟山谷空了后，山谷的阵法也要被摧毁，宋知盈继续留在这里也着实扎眼。
她之前守在山谷中，是倚仗了阵法的掩护，才没有暴露在玉湖城派来搜寻“妖魔”踪迹的人眼皮底下。
没了阵法，她可藏不住。
她也得有元烈和宋成雯带着，才好再无声无息地回到玉湖城里。
但她才上了飞舟，就忽地神色微变。
玉湖城内发生变故了！
林幼安用传讯玉符，给她发来消息，说丹道盛会开始了一段时间，就有两个西月商盟的人走过来，想要和宋成雯、元烈聊天。
林幼安发挥得还算出色，才发现西月商盟的人要靠近，立刻拉着宋知盈留在玉湖城中的替身说了些废话，又说什么自己不服气，要和宋知盈回住所比一比，还要宋成雯和元烈当裁判的话，才顺利地在叶宁笙、陈雨铃等人的掩饰下，将宋知盈等人的替身带回了住所。
林幼安演戏演全套，也当真还和宋知盈的替身比了一通。
当然，还是只有叶宁笙等知情人能就近围观，并且帮忙掩饰。
其他不知情的人顶多看到一些法术光芒。
林幼安原本都以为，所有问题都该解决了。
谁知道，顾玉璋竟然要来找宋知盈了！
顾玉璋还说也有一些问题想和宋知盈请教！
林幼安能在叶宁笙等同门的帮助下，瞒过西月商盟的人，也能摆出一副任性大少爷的脾性，不让西月商盟的人能现在就去找宋知盈等人。
但顾玉璋也说找宋知盈，林幼安之前摆出的理由就不容易瞒过顾玉璋了。
哪怕他能不让顾玉璋和宋知盈的替身直接交流，他也没办法组织顾玉璋和宋知盈的替身见面。
一旦让顾玉璋就近观察，林幼安就怕顾玉璋会看出问题。
林幼安也知道顾玉璋可能很有问题，他当然不得不提防顾玉璋。
宋知盈收到林幼安的传讯，恨不得立刻飞回玉湖城内。
她再看宋成雯和元烈，就见他俩也眉头紧锁。
显然，他俩同样收到了林幼安的传讯。
宋成雯想到什么，连忙出手，往宋知盈身上拍了一道符。
宋成雯脸上难得地露出意思肉疼之色。
她一把将宋知盈推出飞舟，同时传音道：
“小盈，你快点回城里。我给你这张隐身符能支撑一刻钟。这一刻钟内，你就算极速御剑都不会留下任何痕迹。大乘期都不可能发现你。我和你元烈师叔再去栖霞城，玉湖城内就靠你帮忙了。”
宋成雯推宋知盈的同时，就给宋知盈提供了一定的加速能力，让宋知盈能更快往玉湖城飞去。
宋知盈反应也快，听到她传音后，立刻身化剑光，往玉湖城冲。
宋成雯和元烈要控制飞舟，必然无法立刻回城。
那就只剩她了！
一刻钟……希望林幼安那边还能拖延！
玉湖城内。
林幼安瞪着顾玉璋。
哪怕在魔种事件之后，他看到顾玉璋都会害怕，担心顾玉璋无声无息地对他动什么手脚，这一刻的他都不能退让。
“顾师兄，我今天一定要和我师姐辩论出结果！我怎么都不信丹药和法宝没办法合为一体，炼制丹药和炼制法宝之间的差距就那么大，所以，师兄，你要和我师姐切磋，你还是改天再来吧！”
叶宁笙跟在他身后，微微歪头看他，无奈地叹了口气，也帮着劝顾玉璋。
“顾师兄，要不你还是等一等吧。小安他任性起来，还是挺让人头疼的。就好像之前，他就任性得总要师姐夸他。他现在任性起来，就想证明师姐错了。没办法的，等他任性够了，我们再说他好了。”
林幼安立刻转瞪叶宁笙。
“叶师姐！你怎么能这样说我？我那是任性吗？我那是想你们都尊重事实……”
林幼安刻意多和叶宁笙说话，尽可能再拖延时间。
顾玉璋微微一叹，晃动身形。
林幼安和叶宁笙守在了院门前。
“宋知盈”等人都再院子里。
林幼安故意不让他进去，那他就趁现在闯进去好了。
徐嬷嬷给的命令很简单，就是试一试宋知盈等人的真假。
如果宋知盈是假的，那难得光明正大地现身的宋成雯和元烈也真不到哪里去。
但顾玉璋刚刚一动，就听到身后传来声音。
“顾师兄。”
说话的人还在飞快地靠近他，要拉住他的手。
顾玉璋听出那是莫霓裳的声音。
他眉头一皱，就想躲开。
莫霓裳却不知用了什么手段，速度竟然比之前还快一些。
一脸严肃的莫霓裳竟然就这样抓住了顾玉璋的手腕。
“我研究出了一样好东西。”
莫霓裳的表情更严肃了。
她睁着一双满是狂热的大眼睛，直勾勾地看着顾玉璋。
“我觉得我之前研究出来的那些丹药都比不上我现在研究出的这一款！顾师兄，这段时间你一直都在帮我，我现在就想和你分享！师兄，你快点跟我来！”
她说着，就硬要拖顾玉璋离开。
顾玉璋试着挣扎。
莫霓裳算却还在说个不停。
“师兄你知道天魔解体大法吧？这是厉害一点的魔修都会的一门拼命绝技。但天魔解体大法也有好坏之分。
“有的魔修解体速度快，还能爆发出更强的威力。有的魔修解体速度慢，都还没来得及解体就被人打断了，勉强完成解体也没办法发挥多强威力，可能效果还不如自爆……
“我研究的新丹药就和这有关！对了，我刚才能抓住你，也是用了一颗从这方面延伸出来的加速丹药……”
莫霓裳抓着顾玉璋走得越来越远。
林幼安和叶宁笙都悄悄松了口气。
这会，两人都注意到之前跟着顾玉璋来到院门外的许铃钥。
第75章 禁制
顾玉璋闹着要进入院子找宋知盈时,许铃钥就在院门边站着。
许铃钥也一度想跟顾玉璋一起闯进去，但院子里还有陈雨铃等人拦着，许铃钥进不去,她才只能在这站着。
而后呢？
莫霓裳突然现身。
林幼安、叶宁笙等人的注意力都落到了莫霓裳和顾玉璋身上，更无暇关注许铃钥如何。反正院子里还有陈雨铃等人，一定能好好地拦住其他试图闯进去的人。
再说了,宋知盈等人的替身也没那么容易被人觉察异常。顾玉璋那种实力的容易看出问题,许铃钥这种实力的就不足为虑了。
如今莫霓裳拉着顾玉璋走远了,林幼安等人也就都注意到许铃钥如何。
林幼安微微皱眉。
他总觉得许铃钥的表情不大对劲。
一身粉色衣衫的许铃钥站在院墙边的阴影下,怔怔地看着顾玉璋和莫霓裳离开的方向。
她的表情看着颇为阴沉。
林幼安因为顾玉璋的缘故，不是很喜欢青柳峰上的人。
许铃钥平日在青柳峰上，也显得颇为霸道。许铃钥只会在顾玉璋面前表现得乖巧些,不管顾玉璋说什么,她就听信什么。
但林幼安想起顾玉璋此人身上可能存在的问题，他就着实不大放心许铃钥在顾玉璋这里越陷越深。
他轻咳一声，抬步就要走向许铃钥。
然而他刚动，许铃钥就像察觉到什么,匆匆扭头，瞥了他一眼。
许铃钥的眼神很怪。
林幼安说不清她那双漆黑的眼底汇聚了怎样的情绪,只知道他对上许铃钥双眼后,就被吓了一跳,竟然忘了自己该在怎么活动。
他就这样僵在了原地。
许铃钥只看了一眼,就收回目光,往外走。
林幼安不由自主地追逐着她的身影。
初时,许铃钥走的路,还和莫霓裳、顾玉璋两人走过的路一致。
到后来,许铃钥走的路就变了。
她转向了另一个方向。
林幼安又怔了好一会儿。
叶宁笙站在他身旁,与他一并看着许铃钥离开。
都已经无法再看到许铃钥的背影了，叶宁笙才低声说：“她的眼神很奇怪，不像是她的，更像是别人控制着她的身体。”
陈雨铃也走了过来。
她蹙着眉，担心地说：“许师妹的状态确实不是很好。可惜我们都和她不是很熟，现在也不好主动和她说什么。我还有些害怕，青柳峰上的其他师弟师妹，他们的状态到底怎样了？平常看着还好，但遇到什么事……”
陈雨铃的声音越来越轻。
说到最后，她就叹了一口气。
这次，青柳峰只有三人来参加这次丹道盛会。
顾玉璋还算和其他弟子有一些来往，许铃钥绝大多数时候就只忙着跟在顾玉璋身后，又或者去使唤成皓，让成皓帮她做各种各样的事情。
顾玉璋要围着其他弟子转，许铃钥跟在他身后，看着他对其他弟子如何如何，就要生气，然后更使劲地呼唤成皓。
不管许铃钥做什么，成皓都不反抗，只是沉默地听从命令。
林幼安、陈雨铃等人看着他们三个人的状态，都觉得很不对劲。
而这，是他们能看到的。
在他们看不到的地方，青柳峰内，还不知道有多少反常的事。
叶宁笙犹豫了一下，说：“要不我去找她聊聊？”
林幼安和陈雨铃对视一眼。
两人都无计可施，想着要不就同意叶宁笙的提议了。
就在这时，宋知盈的声音从他们身后传来。
“可能没用。”
三人齐齐一愣，随后不约而同地回头看去。
一身绿衣的宋知盈正从院子里走出。
林幼安眨巴下眼。
只看这模样，他都快无法判定宋知盈是真是假了！
替身穿的也是绿色衣裙。
宋知盈用替身符造出的替身看着还特别真实，让别人难以分清真假。
林幼安和宋知盈极为熟悉，又早知宋知盈和宋成雯、元烈都只留了替身在这，还和他们三个的替身近距离接触着，才能分清真假。
但现在，他为了拦住顾玉璋，已经和宋知盈的替身分开一小段时间。
他再看这走到面前的人，就难免冒出些奇怪的感觉。
不过有一点是肯定的！
替身就算行为表现看着没差，替身都不可能有真正的宋知盈的敏锐判断力！
替身更不会主动进行什么决策。
林幼安立刻确定，是真正的宋知盈回来了。
他松了口气，再想到宋知盈刚才的话。
他忙问：“师姐，为什么没用？”
叶宁笙看着许铃钥离开的方向，若有所思道：“没用，难不成是说，她当真被什么影响了？如果不是将影响她的东西抓出来，就不管我们和她说多少话，她都不会在意？”
林幼安一惊，再想到自己之前被种下的魔种。
他越发担心起来，连看宋知盈的眼神都多了更多急切。
宋知盈点点头。
“我和顾玉璋收服的女鬼桃花交过手，所以比较熟悉桃花的气息。
“许铃钥身上就带着桃花的气息。多半是桃花不知用什么手段，影响了许铃钥。
“不过，许铃钥能被桃花影响，还得她自身的想法就已有了问题。桃花再推了她一把。
“还是要先想办法让她摆脱桃花，才能知道她还有没有救。”
许铃钥和林幼安的情况不同。
林幼安的心灵没多大问题。
为此，林幼安才能被种下魔种，都没想过做伤害同门的事，只想斩妖除魔。林幼安要再被魔种影响更长时间，才可能真正性情突变到嗜血好杀，还要为了杀而真正失去理智。
许铃钥则是自身心理有问题，才只是遇上了桃花，没遇上更可怕的魔种，现在都已性情发生较大变化。
林幼安知道和魔种无关，已悄悄松了口气。
但听到这事和顾玉璋手下女鬼有关，他就不由偷偷瞥向陈雨铃。
谁知陈雨铃也发现了他看过来的目光，当即瞪了他一眼，就走到宋知盈身侧，抱着宋知盈胳膊问：“师姐，那你有什么办法吗？我看着许师妹，就觉得她现在的状态挺不好的。”
宋知盈摇摇头。
“暂时没什么办法。我们还是先继续演完这出戏吧。小安，你之前不是说要和我争论炼丹和炼器的关系么？那就继续好了。”
在宋成雯和元烈赶回来之前，她都要和林幼安等人联手演戏，尽量别人其他人发现，宋成雯和元烈跑了出城。
她在玉湖城内忙着时，宋成雯和元烈驾驶着飞舟，再度来到西月国和大魏国边境。
就在飞舟将要穿过边境时，元烈突然脸色大变。
他一边快速控制飞舟停下，一边给宋成雯传音：“这些炼丹师的状态不对！”
宋成雯本来还想让飞舟加速。
两人的力量抗衡了两息时间，导致飞舟在办好事剧烈颤抖几下，让飞舟里的人都你撞我我撞你的。
而后，宋成雯听到元烈传音。
她急忙配合着元烈停下飞舟，看那群炼丹师。
这是他们第一次尝试将黑山狱里关押着的那些炼丹师送出西月国。
这就导致他俩现在才发现，这些炼丹师越靠近西月国边境，面容就变得越发扭曲。
那都不像是一个人的脸了！
黑山狱关押着的药人们携带的符文，全都清晰地呈现在他们身体上。
这群炼丹师身上携带的符文，则只有在这时候，才伴随着他们凸起的青筋显现出来。
炼丹师们的眼珠都快要从眼眶中突出。
宋成雯毫不怀疑，如果元烈没能及时停下飞舟，而是就这样穿过了西月国边境，带着他们进入大魏国，那他们就会立刻死在飞舟上。
西月国竟然还在这些炼丹师的身上动了这等手脚！
宋成雯有点慌了。
“元烈，现在怎么办？”
舍弃这群炼丹师？
那就能保住其他药人。
他俩也能更快完成任务，赶回玉湖城，别让宋知盈等人支撑得那么艰难。
虽说莫霓裳带走了顾玉璋，宋知盈也回去坐镇了，短时间内不会有什么麻烦，但他俩早些回去，才能真正让大家安心。
但只有这些炼丹师，有可能知道西月国正在计划什么事！
药人只是药人，他们只是负责提供炼丹师们炼丹的材料。
镇守黑山狱的那些士卒，也只是奉命行事，将这些人全关在黑山狱这，不让他们有机会离开。
哪怕是这些士卒用刀在药人身上刻下鲜血淋漓的符文，士卒们也只是知道符文的形状，而不知道符文的具体作用。
只有这群被人刻意弄得有些痴呆的炼丹师有可能提供更多线索！
炼丹师身上竟然还有防止他们离开西月国的禁制，就更能证明他们知道更多事。
元烈咬了咬牙。
“我在这附近，找个地方将他们藏起来。你驾驶飞舟去栖霞城。没问题吧？”
如今已经接近大魏国边境了。
宋成雯只要驾驶飞舟再穿梭一小段地方，就能避开西月国的人的追踪。
哪怕只有宋成雯独自一人催动飞舟上的隐匿符文，也应该能确保隐匿效果。
而他，还会袖里乾坤。
他能带着这些炼丹师隐藏。
如果只是带着这些炼丹师，那他还是能长时间维持袖里乾坤的。
宋成雯也明白了他的意思。
宋成雯眉头紧皱，再犹豫了那么一下，立刻斩钉截铁道：“好，那我送人，你自己多加小心。”
多犹豫一会，就只会让他们多一分暴露的风险。
所幸他们自始至终都没有在这些人面前展露真面目。
哪怕真的出了什么意外，别人首先接收到的信息，还是妖魔闯入黑山狱中，带走了这些人，还要将他们送到不知名地方。
第76章 莫霓裳的试探
“莫师妹,这就是你说的新丹药？”
顾玉璋捏着一个药瓶。
他的关节凸起，本就白皙的手上多了些凸起的青筋，竟看起来有些吓人。
莫霓裳在炼丹炉边,收拾着自己之前还没来得及完全收拾好的药渣。
她听到顾玉璋说话，就抬起头，满脸迷茫地问：“顾师兄难道觉得我的这些丹药还不够好？虽然需要一次性服用多颗,这些丹药才能发挥足够强大的作用……”
莫霓裳说着,顿了一顿,扳着手指数了一数。
“对了,是每吃十颗丹药，速度就能快上一成，最后能一口气吃上三十颗丹药,让速度快上三成。若果真在危急关头,能如此速度暴涨，岂不是极为有利？”
顾玉璋嘴角抽搐了一下。
莫霓裳也不让他说话，就再指着自己刚才收拾好的那些药渣，一脸无辜地说：
“我刚才就是想仿照天魔解体大法炼制丹药,谁知又炼制失败了，才留下这些药渣。
“我这丹药若是成功了,恐怕吃上十颗,就能让自己的实力提上一成呢！哪怕也有时限,但总算是有些用的。
“顾师兄,我之前不是也和你说过我打算炼制的这些丹药么？你当时候不也说我设计的这些丹药不错,将来应当能派上大用么？
“你为何如今却是这般神情？
“顾师兄,难不成你现在也要觉得我这些研究无用,想要劝我放弃了？”
顾玉璋被她问得哑口无言。
他什么时候和莫霓裳说过这些丹药不错？
他原本已没有多少这方面的记忆。
但现在一回想,顾玉璋竟然真的想起自己还在青枫门时,怎么为了和莫霓裳套近乎，听莫霓裳说了许多炼丹方面的事。
他来到玉湖城后，也经常听莫霓裳说这些。
只是他有太多惦记的事，就算听着莫霓裳说话，也要分心去想血魔，还有徐嬷嬷、涂山望月等人的计划，要尽量配合他们行动，他还要思考自己该亲近谁，又要打压谁，好尽可能地获取更多的气运值……
他就从来没有真的将莫霓裳的话放在心上！
反正修仙者的记忆力都是很好的。
如果当真需要回想过往的某些片段，他再去想那些过往就行。
结果就导致他没第一时间想起莫霓裳说过的丹药。
但还有一个问题！
莫霓裳当初说的是，能让人更好消化体内的异种法力的丹药吧？哪怕莫霓裳也说过要炼一些用来保命的丹药，但他记得这些保命丹药的炼制优先度并没有这么高的啊？
怎么莫霓裳今天就炼制了这些丹药？
还有！
他明明记得他之前隐晦地和莫霓裳提过绝仙谷，还想让徐嬷嬷在丹院中的人帮忙，向莫霓裳提供更多和绝仙谷有关的信息，好将莫霓裳哄去绝仙谷，最后让莫霓裳遇险，宋知盈过去救人的！
怎么现在，莫霓裳还在玉湖城中，而玉湖城外就发生了极大变故？
他并不知道城外变故详情，但能通过徐嬷嬷传回来的消息知道，玉湖城中隐藏的一众高手都已经忙着出城寻找在城外搞事的人了。
还有，徐嬷嬷是要他去查今日在城内现身的宋知盈三人的真假！
他现在却被莫霓裳带来了丹院？！
“顾师兄，你要不要试一试我最近炼制的这些丹药？”
莫霓裳的语气听起来和往日没什么不同，还是那般的热衷炼丹，对炼丹之外的事情都没有太大的兴趣。
顾玉璋抬眸，看着面前的莫霓裳轻微晃动手中的药瓶。
他都能听到药丸在瓶子内不断碰撞发出的声音了。
“这是我研究出的一种可以辅助修炼的丹药。”
莫霓裳的眼神很真诚。
“我自己试了一下，觉得效果还算可以。但我一直忙着炼丹，没多少时间专心修炼，我自己试验出来的结果恐怕做不得数。正好，顾师兄，你修炼这么勤快，你帮我试一试这些丹药，好不好？”
顾玉璋本来都准备接过这瓶丹药了。
但药瓶入手的瞬间，他双眼无意地扫过了莫霓裳放在一旁的药渣。
那些药渣都是炼丹失败后残留的废料，全部焦黑得像炭一样。
顾玉璋就猛地想起什么。
他问：“莫师妹，你这瓶药是用你带来的药材炼制的，还是在这里买药材炼制的？”
莫霓裳歪了歪脑袋，往外面瞄了一眼。
“有什么区别吗？我哪里可能随身携带那么多的药材？当然是用了一些随身带来的，又用了一些在这里买的了。说起来，这里的药材质量还真不错呢，我现在都想着该怎么多买一些药材，好毁去继续研究炼丹啦。”
顾玉璋拿着药瓶的手紧了一紧。
莫霓裳看着他，微笑。
“顾师兄，你要不现在就吃一颗丹药试试？你放心，我研究的这种丹药不像我那些保命丹药一样，要连吃十颗才有用。这种丹药啊，吃一颗就行。应该能让修炼速度增加一成，持续一天时间。不过这只是我尝试后的结果。也许师兄你吃了之后，药效会有不同？”
顾玉璋拿着药瓶的手再紧一下。
可惜药瓶质量太好，这瓶子没有被他捏爆。
顾玉璋尬笑。
“我想到师妹炼丹，要用到各种药材，就有些心疼师妹的钱。若师妹用的都是从宗门带出来的药材，那还好些。但这些是从外面买的，那又要花多少钱？师妹，不如你先告诉我，你为这丹药花了多少钱，好让我为你分担吧？”
莫霓裳掩唇轻笑。
“那算什么？师兄你帮我试丹，这才是实打实的受苦呢。我都还没有给师兄更多补偿，只能分一些我炼制好的丹药给师兄，我都还觉得自己对不起师兄呢。师兄，你还是快点吃一颗丹药吧。”
顾玉璋终于要将药瓶的瓶塞拔开了。
就在这时，顾玉璋脸色一变。
他匆匆将丹药放下。
“抱歉，莫师妹，许师妹那边有事找我。等等！怎么连成皓师弟他都……莫师妹，我必须走了！”
他说完，急匆匆离开莫霓裳在丹院租的炼丹室。
他这一走，莫霓裳脸上的笑意也彻底散去。
莫霓裳拿起那瓶被顾玉璋刻意遗忘在这里的丹药，轻轻晃动一下。
她开始给宋知盈传音，将发生在这里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宋知盈。
末了，莫霓裳传音道：“师姐，务必提醒大家，从玉湖城拿到的这些丹药都不能服用。这些丹药吃下去后，可能会造成某些隐患。”
宋知盈收到这消息，也不禁皱起眉。
无缘无故说这些丹药不能吃？
那也是变相让顾玉璋知道，他们这些人已经对玉湖城丹道盛会事件起了更大疑心。
再则，会让莫霓裳也受到顾玉璋怀疑！
宋知盈先前发现莫霓裳将顾玉璋带走，就猜莫霓裳没有得到他们提前通知，都知道他们有秘密行动，这行动都不能让顾玉璋发现，才仗着自己这段时间和顾玉璋的关系比较近，赶过来帮忙。
莫霓裳再用顾玉璋试探出这些丹药的问题，就进一步证明了宋知盈的猜测。
可莫霓裳刚才和她说的话，她实在不好无缘无故地说出去啊！
宋知盈一边和林幼安有一搭没一搭地进行着所谓的激烈辩论，一边想着接下来的行动方案。
她还抽空，给宋成雯传音了，结果就知道了那群炼丹师身上有禁制，元烈短时间内回不来，宋成雯倒可以早些赶回来，帮她稳定局面，避免更多人窥探他们这里可能存在的异常。
宋知盈心头一动。
她终于想到办法了！
其实并不难。
只要宋成雯回来！
而且，也不需要她等太长时间。
正好，就趁着宋成雯回来的瞬间，让宋成雯爆发气势，镇压她和林幼安，让她和林幼安都不用再进行一些略显无聊的辩论。
其实炼丹和炼器到底能不能结合起来，是一个极为有趣的问题。
莫霓裳之前就试过炼制剑丸，将剑气封入丹药中，让好端端的丹药也变成对敌的武器。
所以，宋知盈承认，炼丹和炼器有很多共同之处，只是它俩之间也有许多不同，并不能直接划等号。
莫霓裳研究了一段时间剑丸，就发现封入剑丸中的剑气还是很难被控制，剑丸的实战价值不大，她才改为研究现在想着的这些丹药。
宋知盈和林幼安又没想过将来要苦学炼丹或者炼器。
他俩在这里斗嘴，就更没有价值了。
宋成雯回来，正好阻止他俩。
然后，就宋成雯以阻止他俩为由，出面向青枫门的弟子搜集，一众弟子在玉湖城中得到的各种丹药，并表示这些丹药也都将用来研究，正好再研究一下绝仙谷怎么能长出较为独特的药材。
这正好也是宋成雯和元烈之前就计划要做的事。
只是宋成雯这次要多从弟子手中采购更多弟子们从玉湖城得到的药材或丹药。
青枫门只要将从弟子们手中收买的价格再提一点，就不愁一众弟子不愿意将这些丹药交出来。
大门派往往也要肩负更多责任。
宋成雯还能用“不扰乱玉湖城物价”这一理由，告诉弟子们，她为什么不直接从市面采购丹药或药材，而只是将弟子们已经拿到手的那些搜集过来。
哪怕整件事还存在一些漏洞，但总算能在问题爆发之前，安更多普通弟子的心，不至于让大家人心惶惶。
宋知盈传音，和宋成雯商量好了整个计划，就再悄悄给佟雷和佟甜甜两兄妹传音。
法相宗来玉湖城的弟子数量不多，佟甜甜在法相宗的地位也很高。
宋知盈相信，佟甜甜知道了这事，那法相宗的弟子也不至于会因玉湖城这些有问题的药材或丹药而出事。
第77章 洞口
西月王都,王宫之中。
西月国王隔着一张桌子，瞪着来到自己面前的陈副盟主。
“你们，好,很好！”
西月国王咧嘴一笑，露出白森森的牙。
“说吧，你们打算怎么补偿？”
西月商盟副盟主陈旭奇面不改色道：“陛下不必过虑。黑山狱那边虽已出了变故,我等如今也未曾将那些药人找回,但我西月商盟承蒙陛下支持,在西月国中经营数年,又怎会全无应对之策？只消陛下再给我们一点时间，我们定然能为陛下献上丹药。”
哗啦啦！
西月国王暴怒，再度将桌上所有东西扫落。
“一点时间一点时间！你们等得,朕的美人等不得！最迟后天,若朕还见不到第一颗凝魂丹，朕要你们都死！”
“陛下放心。”
陈旭奇毕恭毕敬低着头。
他微微侧身，往身后轻轻一拍手。
吱呀一声响。
门被打开。
两行衣着清凉的美人有序进来。
她们头上都有毛茸茸的耳朵，身后还有微微晃动的尾巴。她们脖子上、手腕、脚腕间,各有一圈毛茸茸。
西月国王看得眼睛发直。
“陛下，我等也知耽误了陛下大事,故特意为陛下献上这批美人,万望陛下笑纳。”
西月国王装模作样地咳了一声。
“罢！你们既有心,后天记得将药送来就行。你走吧。”
“是。”
陈旭奇躬身退出。
不等他走远,再被关上门的房间里就传来各种嬉笑声。
陈旭奇冷笑一声,一甩袖子,大步往前走去。
他出了王宫,立刻召来一片云,就踏云而行,直往玉湖城去。
但他未曾进入玉湖城中，而是先到了城外的绝仙谷附近。
陈旭奇收起白云，落到绝仙谷外，绕着绝仙谷转了一圈。
忽然有一条小青蛇从一旁的草丛间蹿出。
小蛇速度极快，差点就要碰到陈旭奇。
关键时刻，小蛇发出嘶嘶声音，再一扭身，就换了一个方向，继续跑走。
陈旭奇追了上去。
很快，他追到一个细小的洞口前。
小蛇一溜烟就钻进了洞里面，但陈旭奇这样的人，可就没这么容易钻进去了。
他俯下身，屈指，在洞口前敲了两下。
洞口突然变大，大到能让陈旭奇也走进去。
而且这洞口中，隐隐露出了下行的阶梯。
陈旭奇掐了一个法诀，就走了进去。
他走到一半，突然抬头，往天上看了看。
天空漂浮着丝丝缕缕白云。
这很正常。
他从西月王都回来路上，就看到这些白云了。
陈旭奇再往旁边看了看。
也没什么异常。
和小青蛇带他过来的时候，他观察到的那些没什么区别。
前方的小青蛇似乎有些急了，甩了一下尾巴，发出嘶嘶声音。
陈旭奇也就收起其他想法，专心地往里面走。
他的身形完全没入在洞口中，洞口就再度缩小，重新变成只有小青蛇那种筷子粗细的体型才能钻进去的模样。
而玉湖城内，青枫门弟子们居住的院子中。
宋知盈、林幼安，还有刚刚回来，顺便配合着宋知盈演完了一场戏，冲着宋知盈和林幼安同时发了一回飙的宋成雯，都在看着一小块白云玉坠投影出来的画面。
这白云玉坠摆在桌上，玉坠上方就很自然地展现出了陈旭奇走进洞口的全过程。
玉坠展现画面的视角是居高临下的，但也足够让宋知盈他们看清不少细节。
宋成雯气得直拍大腿。
“好哇！我说我之前和元烈一起在绝仙谷外面找，怎么找来找去的，就没找到一点异常呢！现在好了，原来这异常在这里！还藏得这么好！还是西月国的这些人帮忙藏的！我们两个从外地来的，本来就不怎么了解这里的情况，要是能轻松发现他们那些暗地里的勾当才怪！”
宋知盈眉头狠狠跳了两下。
她低头，再看桌上的白云玉坠。
这可是大魏国师白云上人炼制的法宝。
白云上人是大乘期，还身为国师，能得到大魏国气运加成。
白云上人的实战能力绝对称得上顶级。
此外，还有周清瑞这个国师弟子在。
周清瑞人在西月国，还在玉湖城中，就让大魏国师又多了些暗中对付西月国的办法。
因而，天上飘着的白云，已然成了白云上人的眼线，还是那种不容易被人察觉的眼线。
宋知盈最意想不到的是，宋成雯竟然会提前和白云上人商量，以至弄到了这个白云玉坠。
宋成雯竟然还一直通过这白云玉坠监视着绝仙谷那边的情况。
她看着和元烈去绝仙谷检查了一遍，就又离开，但她的注意力竟然自始至终都未曾真正离开那里。
宋成雯甚至一直瞒着她！
宋成雯暗叹一声。
林幼安就不和他这样多心了，干脆利落问：“姑姑，你什么时候和白云上人联系上的？我们现在只看到那条小青蛇，怎么就能肯定这和青丘王族有关啊？”
宋成雯恨铁不成钢地敲了一下林幼安脑袋。
“废话那么多干嘛？走！咱们都发现青丘王族了，当然要过去抓人，不，抓狐！”
既为了降低他们这地方再遭遇种种妖患的几率，也为了尽可能地牵住西月国这些人的注意力，让他们没有更多心思去想元烈带走的那群炼丹师！
元烈有袖里乾坤，也有别的报名本领。
现在元烈独自一人，藏在西月国和大魏国的边境，怎么都该能多藏一段时间。
但这并不代表宋成雯就能放心。
宋成雯还联系了法相宗的人，要一起斩妖除魔。
宋知盈之前只看到法相宗的佟雷和佟甜甜。
可这两法相宗宝贝弟子出行，身后必然还有护道强者。
宋成雯实力远超宋知盈，也就能发现背后的护道人踪迹。
双方一拍即合，都往城外去了。
宋成雯，还有法相宗的护道者佟力抢先出城。
宋知盈和林幼安实力较弱，如今出城，还容易成为宋成雯等人的负担，故两人都只在这里等消息。
没等多久，陈雨铃就来敲门了。
陈雨铃脸上还布满担忧。
“宋师姐。”
她悄悄瞄了瞄林幼安。
“我刚才听到许铃钥师妹那边传出了争吵声。许师妹、成皓师弟、还有顾师兄都在。好像是许师妹和顾师兄吵，成皓师弟在旁边劝，但没有劝住，我后来也没听到成皓师弟声音了。许师妹好像在哭，顾师兄就出去了。”
陈雨铃微微咬唇。
“我和许师妹不熟，我一个人过去，就怕许师妹还要生气。我不知怎么办才好，就来找你了。”
宋知盈蹙眉。
莫霓裳给她发消息，说玉湖城内的丹药可能有异常，就提过顾玉璋离开时的理由。
许铃钥确实和他们的关系都极为一般，这让宋知盈都感到了棘手。
许铃钥也罢了，可她是真不想看到成皓出什么事。
成皓一直活在顾玉璋的影响下，还能保持正常，还能让自己的修为位列青柳峰这代弟子上游……这等天赋，称得上极强！
也就宋知盈都分不清成皓是被顾玉璋的气运值影响了，还是自己天性如此，成皓竟然一直都心甘情愿地被青柳峰的其他弟子呼来喝去，并不怎么为自己争取更多权利，宋知盈才放弃了设法帮成皓离开青柳峰。
若不是成皓自己主动离开，旁人做了更多事，最怕还会激起成皓的逆反心理。
林幼安使劲搓了一下自己的脸。
“我去找成皓吧。”
宋知盈想想，点点头，再问陈雨铃：“顾玉璋出去了，你知道他去哪了吗？是到街上吧？”
“是。”
“那我出去找顾玉璋，看看能不能从他那里问出点什么。”
宋知盈说罢，大步往外走去。
林幼安也要去青柳峰住的院子那边找成皓了。
他没走两步，就回头问陈雨铃：“你要不要一起？”
陈雨铃略一犹豫，到底跟了上去。
宋知盈很快就在街上看到了顾玉璋。
但顾玉璋身旁，还有一个李青芽！
尽管离这两人还有一点距离，宋知盈已经看到李青芽大大的眼中蓄着的泪光。
“顾公子……我应该要走了。”
李青芽低着头，摆弄着衣角，再飞快地抬眸，可怜巴巴地看了顾玉璋一眼，重新低头，盯着自己手指揪住那片衣角。
宋知盈在远点的地方看到，就想叹气。
这李青芽，果真是个美人。
连她这样的、早已经知道李青芽身上有青丘狐族留下的某些东西的人，看到李青芽这样子，都会不由自主地生出怜惜之心。
顾玉璋却没因此有什么反应。
他只是冷淡地点头。
“你们西月商盟中的工作发生变动，你要到别的地方去，那也是应该的。”
宋知盈看着李青芽眼中的泪水又多了一些。
泪珠在李青芽眼角打转，却倔强地未曾落下。
李青芽呆呆地瞧了顾玉璋一小会，忽然展颜一笑。
“是啊，我是盟主他们养大的，不管盟主他们要我做什么样的事，那都是应该的呢。顾公子，我们要真的分别了，以后恐怕就再也没有机会见面啦。”
宋知盈心头微动，快速往街道两侧看去。
果真有一点奇怪！
她之前记得，街上还有许多像李青芽这样的西月商盟侍女，就等着为他们这些来参与丹道盛会的贵客服务。
现在，街上还有很多这样的人。
但宋知盈一眼看去，只觉类似的人的数量比之前少了一些。
丹道盛会还没有结束。
之前西月商盟还往街上派遣更多侍女，争取让这些侍女和其他大门派，或是大的修真世家的子弟建立更稳靠的关系。
怎么现在就变了？
有问题！
与此同时，城外也传来震动之声、还伴随着滚滚雷鸣。
第78章 缘由
“大胆妖狐！给我站住！”
怒喝声一直从城外传到城内。
宋知盈都已清晰听到这声音了。
她抬头看去,就看到有一朵白云从城外升起，再往着西方追去。
云上好像还有一个人。
宋知盈特意运转法力，增强目力,才清晰看到那朵速度惊人的白云上还站着一名男子。
但看清那男子模样后，宋知盈觉得，这白云慢得很过分。
云上的人分明是陈旭奇陈副盟主！
这人之前驾着白云绕着绝仙谷转悠时的速度,都要比先前的速度快。
他竟然就以这样的速度来追妖狐？
另有一道剑光,越过了白云,继续往城外追去。
宋知盈认得那是宋成雯的剑光。
还有一个光头大汉,施展了一个让自己的体形变得特别庞大的法术，直接就在天上踏空而行，也继续往西边追。
宋成雯,还有这光头大汉的速度都极快。
宋知盈已经看不清他俩去哪了。
不过,她的传讯玉符颤动了一下。
宋成雯给她发来传音，通知她，在城内多加小心。
宋成雯还说了，自己和法相宗的佟力刚刚去到城外的狐狸洞的洞口前面,都还没有来得及闯进去，就被里面的狐狸和陈旭奇发现了。
陈旭奇就突然直接发力,掀翻了狐狸洞,还大喝出宋知盈在城外都能听到的那句话。
陈旭奇弄翻狐狸洞时闹出的动静挺大。
城外的土地都直接塌陷了,又有许多树木被摧折,再和地面的泥土一样,被狂风卷起来。
这样的风沙杂物中,还带着能遮掩视线和感知的法术,以至于宋成雯和佟力都没能第一时间知道妖狐往哪一个方向跑了。
所幸两人反应过来后,再用法力影响风沙,很快就恢复了视野，也找到了妖狐逃跑方向。
可惜两名妖狐这时候已经跑得有些远了。
另有一些小妖，如今还在城外四处逃跑。
宋知盈微微蹙眉。
宋成雯给她的信息，要她尽可能地留在城内，确保自己安全。
别管西月国究竟在暗地里准备了多少阴谋，西月国都不敢明着让妖魔入侵自己的大城，也不敢明着让其他人知道，他们这里已经出了多大问题。
为此，玉湖城确实是相对安全的地方。
但宋知盈此时还想着城外那些逃跑了的小妖。
如果是那些在自然之中诞生的小妖，从来都没有害过人的，其实还有和人类和平相处的可能。
如果是那些早就已经跟着大妖做过许多害人的事的，那它们四散逃跑后也都更有可能想着怎么再去害人。
放任这些妖在外，那可是很有可能对当地百姓造成极为恶劣的影响的！
宋知盈正想着，李青芽就对顾玉璋说：“原来刚才是我们副盟主在捉妖啊……竟然弄出了这么大的动静。”
宋知盈再看向一人一妖。
李青芽又一次对顾玉璋露出了有些虚幻的笑容。
“顾公子，我走啦。”
顾玉璋只是冷淡地点了点头，就看着西面。
陈旭奇驾驭的白云越来越慢。
另有一些法术流光，也朝着妖狐逃跑方向去了。
宋成雯和佟力出城，逼得陈旭奇和妖狐一起闹出了这么大动静，其他原本就在城外搜寻去黑山狱闹事的妖魔的人，也搜开始调转方向，先去抓妖狐。
不过还是有一些人留在了城外。
李青芽落寞地走在大街上。
宋知盈犹豫了一下，就朝李青芽走去。
她也说不清自己为何要这样做。
但看着李青芽刚才将希望都寄托在顾玉璋身上，最后却被顾玉璋拒绝的失魂落魄模样，她就想做点什么。
说到底，李青芽只是一个被西月商盟养大的小妖。
李青芽唯一的问题是，极有可能连李青芽自己都不知道的、和青丘狐族有关的气息。
此外，李青芽身上的气息特别干净。
宋知盈可以肯定，李青芽从来没有害过人。
她追着李青芽走没两步，李青芽就注意到了她，回过头来，朝着她甜甜一笑。
哪怕李青芽眼中还有之前残留的悲伤痛苦，李青芽现在这一笑，都还带着训练有素的甜美无邪。
“宋姑娘？你是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吗？是想要到什么地方，让我带路，还是想让我为你买什么东西？又或者让我去找人？只要是您这样的贵客的要求，小芽儿都会尽心尽力完成哦。”
李青芽的声音也很甜。
可宋知盈能看到她眼中变得更为明显的悲伤。
宋知盈的心沉了一沉。
“我需要有一个人陪我喝茶。你能陪我吗？”
李青芽愣了一下。
但她脸上的笑容没有任何变化。
宋知盈依旧只能从她双眼中，看出她刚才的情绪当真一度发生变化。
“好啊，这是小芽儿的荣幸呢。”
宋知盈再展开望气术。
她先看了看城外。
她倒想趁机出城，去抓住一些小妖。
不管是将有可能和青丘狐族一起作恶的妖灭杀，还是将一些还算有救的小妖带走，让这些小妖以后真的改进，那都是好事。
偏偏她这样看去，就看到那些小妖周围都有一些西月国的人。
哪怕她现在出城，也应该没办法抓住任意一个小妖了。
西月国那些人就足以瓜分所有小妖。
她再看李青芽。
这一次，她在李青芽身上看出了一条若隐若现的“气”。
那分明是青丘狐族中也懂得一定的观气之术的人留下的！
现在代表着青丘狐族的气出现了，代表的并不是她的望气术有了更大进步，以至于能轻松看到之前还没这么容易看到的东西。
这真正代表的是青丘狐族在李青芽身上动的手脚并不是特别深，如今那狐妖被破远离了玉湖城，那狐妖和李青芽之间的联系就变弱了很多，以至于让李青芽都快要能彻底摆脱青丘狐妖留下的那点手脚了。
宋知盈还在看着，那一条线就彻底断掉了。
宋知盈松了口气，也能更放松地和李青芽进行接下来的谈话了。
正好，李青芽已经和她介绍了城内几处适合喝茶的地方。
宋知盈对喝茶没有特别的追求，如今要的也并非是真的喝茶，而是单纯想要找一个较为私密的地方和李青芽聊天。
她直接和李青芽去了最近的一家茶馆。
两人进了包厢。
这包厢里还有隔音阵法。
只要客人往里面塞入灵石，就能拥有一场私密的交流。
宋知盈邀请着李青芽坐下。
刚刚从包厢中取出沏茶用的东西，准备站在旁边侍候宋知盈喝茶的李青芽又呆住了。
她手里还提着一个茶壶。
“宋、宋姑娘，这好像有点不大好吧？小芽儿只是一个侍女……”
宋知盈摇摇头。
“你先坐下吧。我还有些话想问你。你如果一直站着，反而不方便我和你聊天。”
李青芽终于坐了下来。
她坐下后才发现自己还提着那个茶壶，连忙又要将茶壶放到炉子上，好极快烧水，再为宋知盈沏茶。
宋知盈都能一眼看出她的拘谨。
可她一连串的动作如行云流水，就没有任何不自然的地方。
水还在煮着。
宋知盈轻声道：“我听到了你和我师弟顾玉璋说话。”
李青芽咬了咬下唇。
她好几次看向宋知盈，微微张嘴，似是要和宋知盈说话，最后却还是一言不发。
“我没听到你俩太多的谈话，只知道你要走了。还有，其他在这城里侍候的侍女，好像也走了。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如果有谁要留你，是不是能将你留下来？你害怕去你们要去的那个地方，是不是那个地方存在什么问题？”
宋知盈每多问出一个问题，李青芽的表情就难看一分。
到最后，李青芽已是泫然欲泣。
“宋姑娘，您问的这些，我、我……”
李青芽抽了抽鼻子。
她抬起手，胡乱地在脸上抹了一把，将刚刚滚落的泪珠抹去。
“我们都是盟主他们进行教导出来的侍女。
“如果商盟要办像是这次的炼丹大赛一样的盛会，那我们就是负责招呼贵客的。
“也有一些时候，我们就是商盟用来送礼的礼品。
“这次大赛出现了一点问题，圣上就很生气了，觉得我们商盟办事不力。
“城外还新出现了一点事，好像是有妖魔来了，杀了好多人，圣上就更加生气了。
“盟主他们就想着多送一些侍女进宫，好侍候圣上，讨圣上欢心。
“正好，为了这次大赛，盟主他们就将最好的一批侍女都送来了这里。
“陈副盟主已经先带了一批侍女去给圣上。
“可圣上好像还不满意。陈副盟主回来之前，就已经给盟主传音，要盟主再挑选一批侍女，好让他再送去给陛下。
“而我，就是新被挑中的侍女之一。
“盟主他们以前也曾经往王宫里送过侍女。
“那些侍女，基本都会在半个月之内死去！
“我虽然是盟主他们教养长大的，但我也贪生怕死。
“我想活着。
“如果，现在有哪一个贵人愿意将我留下，那为了不让贵人生气，盟主他们就一定会更改名额。
“我就想到了顾公子。
“可顾公子也不清楚这些事。
“我也想着，我不该和顾公子说得那么详细。
“顾公子没想过留下我，我也就觉得，我进宫，那也没什么。
“毕竟，我要不进宫，那还有别的侍女要死在宫里呢。
“横竖都是要死人的，那么谁死，又有什么区别呢？”
李青芽说到后来，脸上再度浮现出淡淡微笑。
她这会儿的笑容，看起来比之前真诚多了。
可宋知盈看着那笑容，心中却不由得涌出了更强烈的怒火。
第79章 不同的选择
“你愿意跟着我吗？”
宋知盈的声音很轻。
李青芽却被这样的声音吓着了。
她微张着樱桃小嘴,错愕地看着宋知盈。
大滴大滴的泪水更疯狂地在她脸上流淌。
宋知盈微微蹙眉。
很吵。
不是李青芽哭泣吵，而是顾玉璋的系统吵。
就在她说完这句话后，顾玉璋的系统不知道发了什么疯,突然不断地提醒顾玉璋，气运值有下降的危险，要顾玉璋尽快排除风险项。
顾玉璋的气运,还会和李青芽有关？
宋知盈暂时不是很想得明白。
她想帮李青芽,就没想过针对顾玉璋,而是单纯的不是很希望看到一个自己还算熟悉的、也没有做过什么恶事的妖,平白无故地被送入西月王宫，受尽折磨而死。
李青芽不敢说得多么明白，但宋知盈深知西月国王究竟是什么人,自然明白那些死在西月王宫中的侍女最后都怎样了。
李青芽狠狠地擦着眼泪,直将自己的脸都擦红了，她的泪痕还没完全干透。
“为什么？”
她睁着一双红肿的大眼睛，问。
“宋姑娘，你为什么要帮我？”
宋知盈摇摇头。
“我不知道。
“就像你说的那样,我帮了你，肯定还有别的西月商盟侍女要进宫,最后还是会死人的。
“但我就是想帮你。可能是你在我面前出现的次数多了那么一点,可能是你也帮我莫霓裳师妹买过不少东西,和我们的关系算是密切一些。
“谁知道呢？反正我现在挺想帮你的。
“我应该也是能护住你的那种贵客吧？你若跟着我,应该也不至于被强行带去西月王宫吧？
“说到底,还是我能力有限,救不了所有人。
“所以,我只能救一些我比较熟悉的人。
“我只能尽我所能,如此罢了。”
如果可以,宋知盈更想立刻去推翻西月国王，让那个在西月国内推行种种暴政的万恶之源死掉。
但现任西月国王死了，就真的能解决所有问题吗？
宋知盈没有底气。
而冲动之下，就去杀了西月国王，又可能会让多少人受到牵连，最后也无辜惨死？
宋知盈同样没有底气。
于是，她做不了那么多事，只能想着救下自己熟悉一点的李青芽。
哪怕李青芽双眼都快肿成桃子了，她还是能在李青芽眼底，看到自己的身影。
“尽你所能……”
李青芽轻声嘀咕。
她突然灿烂一笑。
这一笑，没有了之前的勉强，而是真正的从容、洒脱微笑。
“宋姑娘，我明白了。谢谢你，但我还是决定去西月王宫了。既然已经选中了我，那就让我去好了。我不死，其他姐妹也是会在那里死的。我能在临死之前知道，还有宋姑娘你这样，愿意帮我的人，我已经心满意足了。”
宋知盈抿抿唇。
“好吧。”
宋知盈听得出自己的声音干涩，却无能为力。
李青芽拒绝了她。
那是李青芽的选择。
她能从李青芽身上看出觉悟。
她如果再去阻拦李青芽，那就成了她的不是了。
她只是想，什么时候才能真正除掉所有妖魔。
有那些真正的妖魔，也有那些混在人之中的妖魔。
明明就有着比妖魔还要狠的心，却还是人，却还堂而皇之地享受着一切。
李青芽沏着灵茶，和宋知盈一起喝着茶。
她侍候着宋知盈喝完了这一壶茶，才跟在宋知盈身后，和宋知盈一起离开。
两人在街道上分离。
宋知盈听着街上其他人讨论。
陈旭奇副盟主回到玉湖城中了。
陈旭奇好不容易找到了隐藏在城外的两名大妖，还觉得那两名大妖就和之前在玉湖城外闹事的妖魔。
陈旭奇要去杀妖魔。
谁知道妖魔狡猾，偷袭了陈旭奇，害得陈旭奇受了伤。
两名大妖逃跑了。
还好有青枫门和法相宗的同道及时赶到，接替陈旭奇，继续追杀妖魔。
但为什么青枫门和法相宗竟然赶到得那么及时呢？
哦，原来是这两大宗门这次来参加丹道盛会的人厉害得紧，还有不弱的追踪能力。
但为什么这量大宗门的人竟然没有在妖魔刚刚在城外闹事的时候就发现妖魔踪迹，没有及时去阻拦妖魔呢？
谁知道呢？可能是那时候这两大宗门都没有想到玉湖城外可能会有妖魔吧？
西月商盟只是西月国的第一大势力，实在比不得这两大宗门。
西月商盟这次举办盛会，实在吸引了太多人关注，连带着吸引了不少妖魔。
西月商盟已经很努力了。
宋知盈就这样，听着这些声音。
其实这些话不会对青枫门或者法相宗造成什么实质损伤。
这两大宗门始终是最顶级的仙门，别人要是有机会和这两大宗门扯上关系，一定会忙不迭地攀关系，而不会因为害怕这两仙门背地里还有什么龌龊，就想着离这两大宗门远远的。
这些飞快传遍了全城的声音，只是为了掩饰陈旭奇的反常，让别人都更好奇青枫门和法相宗在做什么，最后又做出了什么结果。
而陈旭奇，现在已经安全了。
别人再提起他，就已经只会说他怎么为了抓妖魔而辛劳，而不会怀疑他和妖魔有什么关系。
玉湖城，始终是西月商盟的地盘。
白云上人给的白云玉佩只能提供实时视野，无法提供回放。
哪怕宋知盈等人还能让其他人看到陈旭奇怎么在小蛇的带领下进入洞中，宋知盈都觉得西月商盟能将这事说成陈旭奇怎么培养了一条擅长追踪妖魔的蛇妖，现在就在利用蛇妖找到城外的其他妖。
反正，没有更确切的整局，西月商盟就是有道理。
宋知盈听着街道两侧传来的声音，就觉得自己心里有些闷。
妖魔！
像西月商盟这样的人，又是否比一些妖魔还要更像妖魔？
突然，她感觉到旁边有谁撞了一下自己。
她扭头看过去，就看到还是易容改装成周秦的周清瑞。
周清瑞满怀歉意道：“不好意思，宋姑娘，我刚才忙着听其他人说话，没有看路，一不小心重装了你，要不我请你喝茶，赔礼道歉？”
宋知盈忽觉有些好笑。
她刚刚才用喝茶为理由，和李青芽一起聊了一会，没想到这么快就轮到周清瑞这样来找她了。
周清瑞撞她的这个地方还很合适，旁边就是一家小茶馆。
两人一起走了上去。
两人也曾在玉湖城中见过，如今再见面，自是可以轻松地说一些丹道盛会的话题。
但他俩都只是心不在焉地说着谁都能听到的东西，暗地里却不断彼此传音。
神识传音比直接说话安全得多，但也不是万能的。
在某些时候，神识传音也有被人偷听的风险。
而传音的两个人挨得越近，神识传音需要经过的距离越短，那传音的保密性就越有保障。
周清瑞和宋知盈说的是城中西月商盟侍女们离奇失踪的事。
他之前一直都没有怎么和这些侍女接触，未曾从别的侍女口中得知真想。
他原想着来找宋知盈商量，好两个人一起再去找出真相，谁知道宋知盈已经先去找过了李青芽。
宋知盈则借着这机会，再问他一些和白云上人有关的事。
宋知盈才知道白云上人私下联系过宋成雯，她现在就想知道白云上人有没有再给周清瑞某些任务。
周清瑞微微皱眉。
他神识微动，原本都要给宋知盈传音了。
然而，他忽然来到窗边，指着窗外大街一前一后地走着的一人一妖说：“宋姑娘，你看看，这是不是你们宗门的顾玉璋，还有你刚才提过的李青芽？”
宋知盈和周清瑞传音之余，也借着说话闲聊的名义，说了自己想将李青芽带走的事。
现在再听到周清瑞这么说，宋知盈才想起，自己果真已经有一会儿没再听到顾玉璋系统提示了。
顾玉璋应当没出城，没超出她能听到系统提示的范畴，那就多半是顾玉璋已经解决了系统提出的问题。
而这……竟然真的和李青芽有关？
宋知盈也走到窗边。
她往街上看时，正好李青芽也抬眸往她这边看。
两人分开还没多长时间，李青芽双眼还是红肿着的。
宋知盈还记得刚和自己分开时的李青芽是怎么满心坚定。
而这会儿的李青芽呢？身上穿着的衣服都已有了一些区别，其上绣着的花纹发生了微妙变化。
这很可能代表着某种身份改变。
李青芽看她的眼神也多了一丝伤感。
可李青芽还是勉强地勾起唇角，朝她露出明亮的笑容。
周清瑞感慨道：“看来你挑中的小妖侍女，还是被别人选走了。你直接问她愿不愿意跟你走，可有的人，也许就直接去找了西月商盟。”
宋知盈抿唇不语。
周清瑞说的，正是顾玉璋的做法。
李青芽有什么打算都好，如果西月商盟那边已经有了决定，那就轮不到李青芽拒绝。
宋知盈再叹了口气，重新坐好。
“不说那些了。你对接下来的丹道盛会有什么想法？你觉得，你能不能拿到一个好名次？说起来，我也有些时候没见过之前和你一起的吴根柏了。你知道他还好不？”
周清瑞微微摇头。
“成绩啊，我哪里说得准。还是到时候再在大赛上炼丹，看看能炼出什么成绩吧、吴根柏他初选赛的时候就被筛选下去了，现在就一直住在他那小房间里，都不愿意出来见人。我不小心撞到你之前，才去找过他。”
两人明面说着这些话。
私下里，却是周清瑞给宋知盈传音，说：“我师父提醒我，一定要拿到前五十名。但如果西月商盟要我们去什么奇怪的地方，那我一定不能去。到时候，我就用师父给我准备的替身傀儡。”
第80章 好消息，坏消息
好消息,宋成雯知道青丘王族逃亡进入人类地界的两只狐狸是谁了。
青丘公主涂山望月，还有她的授业嬷嬷徐辉梦。
坏消息，宋成雯和佟力一起出手,还是没能将涂山望月和徐辉梦留下。
涂山望月和徐辉梦确实在绝仙谷外做了一些布置。
如果是宋知盈等人走进她们的布局中，则可能会因此失去性命。
宋成雯和佟力抢先一步去了对付她俩，则让她俩不得不利用那些布局保命。
涂山望月只是一头小狐狸,根本不可能做出那些布置。
所以真正动手的,还是徐辉梦。
徐辉梦当初在青丘狐族中,都是极有潜力的中青年狐狸。
当年就有传闻,徐辉梦化形之后过于美艳，以至妖界那边有许多成名多年的大妖都为了她发疯，在妖界内部掀起一次又一次的大战。
再后来,徐辉梦就失踪了一段时间,重新出现时，已然化作老妇，再也无法恢复原本的绝色姿容。
徐辉梦安全了，妖界也不至于再因此而彼此仇杀。
没有了美貌带来的干扰,徐辉梦可以专心修炼，就在短短时间内修炼到了合体期。
但再往上突破,需要的时间和资源都太多了。
徐辉梦开始研究其他法术。
像望气之术,乃至其他有些偏门的法术,都被她一一掌握。
有些法术的真正传承在人类这边,妖界有的只是一些皮毛,徐辉梦学得也不是特别精深。
但她凭着这点学识,再加上自己过人天赋,愣是演变出了一些只有她才能用的独门本领。
宋成雯和佟力努力大半天,却只杀了少许被徐辉梦早早控制起来的小妖。
两人回到玉湖城内,都少不得骂徐辉梦狡猾。
宋成雯恨道：“盈丫头在黑羽城发现，青丘狐族那边竟然有人能察觉她的望气之术，我就该知道和徐辉梦这狐狸精有关了！除了她，青丘狐族那边还有谁有这么狡猾，竟然带着一头小狐狸在我们这里逃了这么长时间，还一直没被抓住！”
佟力跟着骂了两句，猛然一拍自己光头。
“不对啊，你们青枫门不是还有一个人吗？如果你那个同伴和我们一起出城，那肯定能抓住两头狐狸，再不济都能抓住小狐狸！”
宋成雯狠狠一拍桌子。
“就是！元烈那家伙，要是也能出城，而不在这城里坐镇，那不就完事了？”
不过宋成雯的声音越来越低。
宋知盈轻咳一声。
“姑姑，我们还是认了吧。这位佟师叔应该也看出问题了。”
法相宗和其他仙门的关系都不错，而且法相宗的弟子一向比其他仙门都具有正义感，为了正义，还可能做出某些莽撞的事。
元烈那边也该忙得差不多了，如今向可信任的人透露少许消息，也未尝不可。
宋成雯白了宋知盈一眼。
佟力抓着脑袋嘿嘿笑着。
“雯妹子，你快说说，你们之前究竟在这搞什么？我家甜丫头说了，她和你们盈丫头认识，觉得你们盈丫头不会无缘无故和你们安小子吵那么久的，真的有啥说不通的，一巴掌打过去就行。”
宋知盈捂脸，怎么都想不到佟力竟然是从这方面看出来的。
可惜林幼安找理由将她留在玉湖城中的替身拉走时，她也不在这里，实在没办法用更好的办法掩饰。
青枫门内的弟子反而没那么怀疑林幼安那时候只是和她的替身演戏，毕竟他们大多知道林幼安从栖霞城回青枫门路上，出现过了多少反常，她又怎么哄着林幼安。
佟甜甜却是在玉湖城才和宋知盈、林幼安相识，故如今更能看出怪状。
宋成雯飞快换上传音方式，和佟力解释一番自己等人做过的事。
佟力当即两眼一瞪，要往外跑
“竟然还有这种事？！看我……哎哎！雯妹子，你快放开我！”
宋成雯将他死死地按在椅子上，怎么都不肯让他有跑出去的机会。
佟力慢慢放弃挣扎。
“佟师叔，你现在出去，又准备做什么呢？”
佟力翻着眼，有气无力地问：“难道就看着他们这样害人啊？”
宋成雯摇头。
“当然不行。西月国王越发荒诞，我们必须找一个合适的人取代他。这个合适的人手下还要有更多合适的官，好协助西月国王管理西月国其他土地。若这些事没有计划，我们只想着毁了西月商盟，杀了西月国王，那就算这些人都死了，西月国还是乱，国内那些百姓还是会继续受苦。”
佟力有一下没一下地点着头。
宋成雯再问宋知盈：“盈丫头，你用望气术，能不能看出西月商盟现在准备孕育的那东西是什么？如果放任那东西成长起来会怎样？你在城中不好细看，那如果出城呢？我带着你到高空中呢？你能看到多少？”
宋知盈凝眉思索。
良久，她道：“我在城内肯定看不出别的了。如果出城，或许能再发现什么。”
就像她之前在黑山狱对面的山上看出西月商盟想做的事，其实已经将整个西月国都囊括进来。
只不过那座山还是不够高，她在山上能看到的距离还是不够远。
如果能在足够高的地方往下看，那她也许真的能看出更多东西。
“那就走！我带你出城看看！”
宋成雯拉起宋知盈，就要往外走。
在这之前，她匆匆回头，再看了一眼佟力。
刚才还瘫在椅子上一动不动的佟力猛然起身。
“雯妹子你放心！我在城中守着，没事的！”
宋成雯脚踩剑光，带着宋知盈冲上高空。
宋知盈估量着高度。
“不行，再高一点。”
她如果真的用望气术看整个西月国这么大范围的地方，一定会很快就耗尽所有法力。
哪怕她吃着丹药补充法力，也不可能维持太长时间。
所以，在这之前，她需要抵达足够高的高度。
还有，她要尽可能离玉湖城远一些，尽量更靠近西月国中央地区。
只有这样，她才能在有限的时间里，看到更多内容。
宋成雯不了解应该要怎么施法，只知道宋知盈和她说什么，她就怎么做。
两人冲上了更高的高空。
宋成雯外放剑气，形成一圈护罩，为宋知盈挡下高空凛冽的寒风。
“盈丫头，可以没？再高一些的话，我这护罩也会变强，会不会挡着你往下看？”
宋知盈斟酌了一下。
“就这里吧。”
从高处往下看，就不管看什么，都只能看到模糊的轮廓。
宋知盈还没有展开望气术，但也已用法术加持目力，尽可能地让自己看到更多东西。
她盘坐在宋成雯以剑气所化的长剑上，运功，施展望气术。
这次，她往下看，很快就看到西月国中汇聚起的一个又一个“小包”，这些小包外面还长着许多游动的“管子”，这些管子则忙着从不同的地方，吞噬着不同的物质。
那些小包也只是用来输送某种无形养分的物质。
最后，所有的能力都被汇聚到了西月王都的王宫……不！
宋知盈眼睛刺痛。
但她不敢在这时候停下。
这已经是她离真相最近的一次了。
如果现在停了，今后再看，也许敌人就已经察觉异常，再做出改变，她就没有现在这么好的机会了。
西月国真正要耗费如此巨大的代价孕育的东西，和西月王都有些关系，但最终，那东西还是落在了王都之外。
那是……西月王都西南面！
似乎是一大片树林。
树林中还似乎有谁正以婴儿在母体的睡姿酣睡着。
她往那边看去，沉睡中的人被惊动了一下，却没有立刻醒来，而是继续等待着什么。
宋知盈也不敢再维持法术了。
时间已到，必须停止，否则受伤的就要变成她了。
饶是她在这一刻停下，她双眼还是留下一行血泪。
宋成雯守在她身边，焦急得很，刚才又不敢和她说话，生怕打扰到她，更连累她施法，让她遭到反噬。
直至此时，宋知盈身上的法力波动减弱，她才敢凑上来，问宋知盈可还有事。
宋知盈慢慢擦拭着自己留下的血泪。
她以神识传音的方式，和宋成雯说话，让宋成雯也能通过她的神识波动，更清晰地感知到她当时看到的画面。
宋成雯沉默良久。
宋成雯御剑，带着宋知盈继续飞在高空上。
宋知盈第一次看玉湖城外，就已看出有什么东西正在沉睡，而西月国要将那沉睡的人唤醒。
宋知盈现在看到的这些，也只是当日画面的补充。
只不过，宋知盈现在已经确定沉睡女子的真正位置。
那里太靠近西月王宫，以至于宋成雯现在都不敢说要怎么立刻带着宋知盈闯过去。
就在这时，元烈给宋成雯传音了。
元烈和宋成雯分开后，用袖里乾坤带着那群炼丹师，在西月国和大魏国的边境，挑选了一个隐蔽地方，再布置好了阵法，防止这些人现身后，立刻吸引西月国的注意。
而后，元烈才将这群炼丹师放出，再设法查清他们体内禁制。
元烈正好比较擅长阵法。
他现在已经成功解开一名炼丹师身上禁制，可惜抓住炼丹师被禁制控制的时间太长，以至现在清醒过来后，还整个人都比较呆愣。
不管元烈怎么问他话，他都只知道和元烈说危险，要元烈快些逃跑。
元烈没辙，只能再去解第二个人身上的禁制。
就这样，连续解开了七个人身上的禁制后，元烈终于有了结论。
这群炼丹师都是西月国培养的，他们之前以为有机会学到更高深的炼丹技艺，才来了玉湖城。
结果，这群炼丹师全被下了禁制，关进黑山狱中。